bcfydlyy

点图进入相册

1


她的丈夫身强体壮，却患了严重的不育症，严重到今生今世都不可能让她怀孕而做他孩子的母亲了。

　　2


　　从医院里出来，就是一条宽畅笔直的马路。马路依河而建，由西向东、由东向西。马路两边各是一排整齐的枝繁叶茂的杨柳，风起时，宛如无数个穿着绿色长袖衣衫的女子婆娑起舞；树的下面是人工建造的长长的花圃，五颜六色的花朵争艳开放，好像给柳树伴舞的仙子。


让过几辆突突奔驰的汽车，她来到对面河的堤上。堤岸的下面是浑浊的河水，河水迅猛奔涌，不时激起浪花朵朵。由于夏季雨水的频繁，前面那座桥的桥墩已被河水淹的快要看不见了，湍急的河流在桥墩的附近打着一个又一个令人昏晕的漩涡，然后嬉笑着张开双臂顺流而下。远处的山脉像是被一层薄纱笼罩，隐隐的绿与天相连，像一副长长的国画山水，此起彼伏。


穿过花圃间的过道，迈上几层台阶，她来到了引桥的上面，白色的略显得有些陈旧的大理石护栏，一格一格的移动着她的身影。转过弯，再顺着引桥边上的楼梯，她来到了河堤的下面。她走的很慢很慢，像散步，又像心事凝重的渡步。河水哗啦哗啦地流着，不时席卷着岸边的沙滩。柔软的细纱把她的鞋跟陷得很深，几次鞋子要从脚里逃脱。她不得不蹲下来，把凉鞋系的更紧一点。她一手抓着裙摆，避免让风把它撩起来，一手护住齐肩的乌发，小心翼翼地不让风把它吹乱。风很大，河水喧哗的声音让人感到沉闷和心寒。她看见不远处一块以前坐过的大石头，还静静地躺在那里，仿佛知道自己的到来。她轻轻地拍拍它，然后坐在了上面。


望着滔滔奔腾的河水，她想静下心来想一想，想想回去该怎样对丈夫说呢？


结婚三年多了，丈夫还初恋般爱着她，公婆更是把她亲姑娘一样看待。什么好吃好喝的都给她留着或亲自送来。唯一的要求和希望，就是她能早点给家里添个孙子孙女的。可她，一直没有怀上。


大家都以为是她的问题。她也曾用过不少的中药西药甚至江湖上的祖传秘方，可还是没有任何反应。前几天，她听从了医生的建议，好说歹说把自己的丈夫也叫来，做了多项细致的检查。


她怎么都没想到，自己那么健壮，精力和性欲那么旺盛的丈夫，怎么会有先天性不育症呢？


她又从随身携带的小提包里，取出那两张折好的诊断报告，双手颤抖地将它一层一层的打开，当她看到那个圆圆的大红印章时，几滴泪水啪嗒啪嗒掉在上面。她赶紧把纸从膝上拿开，在空中甩了甩，然后又把它们捂在胸口，薄薄的纸片刀尖一样刺的她心痛。她终于无法忍住，哽咽着大哭起来。


她一边哭一边埋怨老天爷的不公。她多么希望这倒霉的病自己得上。那样，她就可以如释重负的离开，用自己的罪过去弥补丈夫这一家人对自己的呵护与恩爱，而不会给自己的丈夫和公婆带来太大的甚至致命的打击了。


“我完全可以再找一个离了婚又有孩子的男人，这不会影响日后的生活。”她这样想着。可自己的丈夫就不一样。他需要孩子，他的父母更需要有个孙子延续香火。她有时候觉得人很可笑，自己把自己该走的路走完，快乐也罢郁闷也罢，不是挺好吗？干嘛划上句号的人生还想着要另一个新的生命去延续？她有时候又觉得人很可怜，比如现在的她，明明是丈夫得了那种比要命还要命的病，可她自己比谁都难受。


她真后悔不该自己一个人到医院里来取那两张破烂玩意儿。如果是他们两个人一起来的，老天爷就不会把这么沉重的包袱，让自己一个人来扛着。可转念一想，如果丈夫来了，看到自己今生今世都不可能让一个女人怀孕，不可能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孩子，他，会不会像一座大山怦然倒下呢？


她实在不敢再往下想下去了。她轻轻拍打着脑袋，感到深深的胀痛。


可她又怎能把这犹如晴天霹雳的消息告诉他们呢？


她能说：“是你不行，是你不能使我怀孕吗？”


那她的丈夫受得了吗？她的公公婆婆，能受得了这么大的磨难吗？她真想，问题要是出在自己身上那该多好啊！要么以此证明丈夫对自己的海誓山盟，要么被丈夫耻笑、公婆辱骂，然后离婚，也好抵消一些这家人对自己的深情厚爱，也好减轻这一家人痛苦不堪的负担。

3


天边的太阳仿佛一个熬了夜的孩子，一直蒙头酣睡。不知不觉，天又阴了下来。


这时，河堤上走下来一高一矮、一胖一瘦的两个年轻人，他们嬉笑着仰着头向天空吐着轻盈的烟圈。


她的手机响了，是丈夫打来的，她告诉他，自己在同事家里，一会儿就回去。


两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，一个揸着手一个双手插在裤兜里，一脸坏样地挡住了她的去路。


她挣扎着，但还是被拽进了旁边的涵洞。


她感到细软的沙潮潮的像清晨被露水打湿的草坪，一片冰凉渗透皮肤在心里陡聚起一块大冰疙瘩。


裙子被撩了起来，几乎蒙住了她的眼睛。她感到风手一样的从涵洞外伸进来，凉飕飕的抚摸着自己温暖的肌肤。


她被那两个坏男生轮奸了。手机和包里的钱也被拿走了。


她穿好衣服，抹去泪水，跌跌撞撞的来到一家公话亭。接通报警电话的刹那她又放下了它。


她一边走一边撕掉了诊断报告，顺手把它们扔进了路边的一个垃圾桶里。


回到家，丈夫还没回来。


她一边洗澡，一边在想，刚才那两个流氓在欺负自己的时候，并没有采取任何安全措施，她清楚的记得他们一次又一次进入的次数，她能感觉到在自己深处，有他们的东西存在。但这，会怀孕吗？


她陷入了沉思。


“如果真的怀上了，那是好事还是不好的事呢？”


“那两个家伙，除了担心我报警，被警察抓住，恐怕做梦也不会想到我会怀上他们的孩子，更不会想到我会把孩子生下来吧？只要自己不说，就是自己的丈夫，也不会有任何怀疑的。”


这样一想，她的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，甚至有点庆幸自己不幸的遭遇。


“但假如没有怀上呢？不是便宜了那两个家伙吗？”


“听天由命吧！”


她终于下了决心，让一切顺其自然。


她高高兴兴的做好饭，等着丈夫回来。


丈夫回来了，她顾不上帮丈夫脱下外套、鞋子，紧紧的抱着丈夫热烈地亲吻，然后悄悄地附在丈夫的耳边：“医生说我俩都没问题，只要继续努力！”


晚上，在她柔情蜜意、软硬兼施下，她多次要了他。


而后的几天她都如此。哄他，给他信心。

4


生活还是那样有说有笑的在不知不觉中走过它的轮廓，有时清晰，有时捎带模糊。只是每个人的心中都多了份祈盼，尤其对她而言。


她把自己那天被强暴的日子，深深的刻在心底，然后，每天用指头悄悄计算着走过的每时每刻。


一个月后，她该自然流出的污血没有流出。第35天的时候，她悄悄地买了测孕试纸。


在卫生间，她看着小拇指宽的纸条，兴奋的跳了起来。


可她还是不放心，第二天又去妇产科做了详细检查。她真的怀孕了。


她迫不及待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丈夫，丈夫又迫不及待地告诉了她的公婆。


十个月后，她顺利产下一个十分可爱的男孩。


全家人都非常高兴。


孩子满月时，公公婆婆张罗了十几桌酒席。热闹喜庆的场面，使她仿佛又回到了做新娘子时举行婚礼的那一天。


她似乎忘了以前所有的烦心事，丈夫的不育和自己的不幸。


但有时看着孩子可爱的、一天天长大的小脸，她也会猜测这到底会是谁的孩子呢？


自己跟丈夫的，还是自己和那一高一矮两个男生的？


她希望自己不要再去想他们，要尽可能地忘掉那过去的一切——丈夫的不育和她所遭遇的强暴。


因为医生也说了：从理论上讲，你的丈夫是不可能让你受孕的，但在现实生活当中也许会有奇迹发生。


所以，她坚信是自己的丈夫创造了奇迹。


因为这个奇迹能让所有的人都快快乐乐的生活下去。